机智的正德滴滴

小和尚!羞羞脸!

【狄尉】盗身(是时候来玩尉迟假金了!)06

沧海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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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叫名字!”


    “……”


    “叫哥也不行,像什么话!”


    “……”


    “不是主人,你又不是本座买来的仆役,别跟着他们瞎叫。” 


    老管家笑眯眯地站在一边瞧着这颜色对比鲜明的一大一小,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七郎,这孩子足跟你小时候一般倔强,七岁已是记事了,他不想改姓认你作父亲,还是莫强求了吧?”


    尉迟真金一手叉腰,一手打着伞,居高临下地看着完全笼罩在自己高大伟岸的身躯阴影下的小孩儿,很是不爽:“尉迟这姓如何不好听了,反正你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要进我尉迟家的族谱,是多少人挤破头也抢不来的事。”


    “……”


    尉迟大人何时受过这般无视,可当初那燕子楼下地牢他也是待过的,更是对飞烟如何折磨人的手段领教颇深,眼前一见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再想想他自小便不知在那人间地狱受过多少非人虐待,便是铁石心肠也得发软,实在不忍心太过苛责。


    他很是憋屈地退了一步:“如此……本座也不逼你,不过你住在我府中,便唤我一声师父,不算辱没吧?”


    那孩子却还是不说话,雪白的小脸儿绷得死紧,连唇上都无半点血色,瞧着冰冷得瘆人。


    老管家不易察觉地微微皱眉,难免觉得这孩子不大讨喜。


    他自是向着自家郎君的,先前任由他们胡闹,也是见尉迟近来身体虚弱少有笑意,想能有个孩子逗他开心也不错,甚至还颇觉这孩子知道进退——要知道尉迟一族何等显赫门第,虽然以尉迟真金如今的身份,认一个义子进族谱没人会驳他的面子,但主家那边难说还是会不大高兴。


    师徒关系便蛮好,以他家七郎的名头,他的徒儿不论在何处也都足当礼遇,这小娃娃也称得上因祸得福了。


    可怎的如此不识好歹?


    尉迟真金反倒却不气了,他饶有兴致地撩袍蹲下身,与那孩子平视,伞仍端端正正地举着,没让一丝阳光落在他身上。


    分明是个白子,偏生这眸子黑玉般深,小小年纪倒说不上阴骘,却仍是容易叫人害怕。


    尉迟真金当然不会害怕,他反倒喜欢得紧,像喜欢自己满屋子收藏着的各式兵器,锋锐冰凉,握得手中却满满的踏实,若要教养得好,便是可安天下的神兵。


    有一天若是他老了,便也可代他守护大唐。


    “你姓裴,对不对?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拜我为师?”


    他蓝色的眼睛在太阳下显得甚浅,且晶莹透亮,细碎的阳光洒在虹膜上,折射出的光彩如同碎金琥珀,总之是些极名贵的物件儿,亮堂得摄人,让人无端容易生出些自惭形秽来,却又遏制不住地想将这珍宝据为己有。


    男孩儿的黑眼睛飞快跟他对视片刻,慌忙转到别处去。


    尉迟真金这次却没放他轻易用沉默躲避回答,他坚定地将他的肩扳过来,耐心地又问了一次:“你若能说出个一二三,我便绝不逼你。”


    “七郎……”


    他抬起手,阻止了老管家的言语:“李叔,麻烦您去吩咐厨房,做道冰酪樱桃可好?这天儿热了,总想吃点儿凉的。”


    老人家叹了口气,知道他是要将自己支开,也便不劝什么“重伤未愈不可贪凉”,摇摇头晃悠悠地往后院走去。


    于是花园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男孩儿把视线转回来,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尉迟真金。


    “……我要变强。”


    尉迟真金眨眨眼,一时之间并不能理解这个回答跟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他皱皱眉,傲然一笑:“本座乃大唐第一高手。”


    孩子瞅瞅他,一脸不信:“我看你却养尊处优得很,那……那人将我们关着,习武之人皆身形高大、指节粗壮有力,没一个人的手如你这般、这般……”


    他皱了皱眉头,小脸显现出纠结来,一般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另一半也是因为对方一副被踩了尾巴的神情。


    本座手怎么了!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十八般兵器皆能施展!他们能吗!?


    尉迟手指弹动了几下,喋喋不休地告诉自己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难得耐心解释道:“本座修炼的是精深的内家功夫,如何与那些粗俗武人相比?内力若修至微处,单指便可碎石断金,又岂在外表……”


    孩子摇摇头,打断了他:“我不懂那些,但你被他关着,还要人救,你没有大理寺的狄大人厉害。”


    尉迟真金:“……”


    他羞于启齿的地方忽然间隐隐作痛起来。


    接着便勃然大怒:“我没有他、我还没有狄仁杰厉害!?”


    这话若说出去,怕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也是赶巧,便恰在这时,有下人来报:“主人,狄大人来访,说是要与您商量解毒之事。”


    一时间新仇旧恨统统涌上心头,尉迟真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抄起仍是瘫着一张脸却眼中明显一亮的孩子,向外走的步伐虎虎生风。


    “商量个屁!以后但见这姓狄的狐狸上门,就都给本座乱棍打出去!”


    


    狄仁杰此时还不知道又有偌大一口锅凭空罩在了自己脑袋上,他正站在凉亭之中,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将军府中怒放的大片烟绒紫——这花的清香冽冽、傲世独立无不与那人相配,再思及昨夜,不由心神一荡。


    好一方盛世的牡丹。


    “狄仁杰!你给我过来!”


    牡丹忽然长出了爪牙,狄仁杰悚然回头,便见尉迟真金一身官服,铠甲鲜亮,胳膊肘夹着个白刷刷面无表情的小娃娃,一副寻仇的架势气势汹汹而来。


    这、这是还未秋后便要算账?


    狄卿儒雅闲适的笑容一僵,忍不住稍撤半步,再转念一想尉迟七天解毒才解了一天,现在能披挂起这一身铠甲想来已是不易,应当是万万没有余力再将自己如何的。


    还好还好,趁着难得打得过仍可自在几日,至于七日后如何,便七日后再去想。


    “尉迟卿,别来无恙?”


    尉迟真金将臂下孩子一放,一拳头裹挟风雷之势便揍向他面门,狄仁杰连忙向旁一躲,抬手正正抓住他拳头——那拳上果如他所想绵软无力——轻松便化去来势,顺手往自己怀中一带,尉迟真金便是一个趔趄跌进去,从旁来看,倒像是投怀送抱一般。


    “狄仁杰——!!!”


    狄仁杰微微一笑,见好就收,也不再去撩他,君子之风地把手一松,对上熊熊喷火的蓝眼睛,尚可笑得一脸无辜关切。


    “大人近日本就阴虚火旺,最好还是莫要妄动肝火。”


    尉迟真金咬牙切齿,转眼一看内定好的徒儿看这伪君子的目光更显崇拜,当下一口老血都要喷将出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肝火不肝火。


    “少与本座油嘴滑舌——你,告诉他,你我二人的功夫谁更强些!”


    狄大人心思一转,再见那孩子神色,已是猜出七八分,他心下好笑,有心想多瞧瞧尉迟此刻闪着眼睛等待夸奖的得意神情,于是故作沉吟,双目中禁不住含了笑意。


    尉迟的性子哪里容得他如此拖延,双目一瞪,抽出腰刀来便要发火:“磨磨蹭蹭的,本座看你是又欠教……嗯……”


    他一急之下骤然提气,好容易压下去的内伤便被带了起来,胸肋间顿时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统领大人正怒火攻心,自然毫无防备,竟不察一下子呻|吟出声,头脑昏沉地踉跄两步,便要向后倒去。


    狄仁杰万万没想到开个玩笑都能引得他内伤发作,慌忙快步上前一把接住引到长椅边坐下,连连给他抚拍胸口顺气,懊恼自责道:“都是在下的不是,若论武艺,自是无人可与大人相比——这一点神都谁人不知,又何须狄某评断。”


    突如其来的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尉迟真金被他顺毛顺得甚是舒爽,便也不追究先前有意拖延之事,只是抬眼得意地望向一旁的孩子:“听到没有,只要拜本座为师,担保你习得这天下最上乘的武艺!”


    “……”


    狄仁杰叹一口气,不再与他作乱,也真诚劝道:“尉迟卿武艺确是不俗,莫说狄某一介文人万万不是对手,这整个大唐也是少有人敌,你既有心思要学,应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师父了。”


    他已看出这孩子根骨定是不俗,且性子也甚合尉迟眼缘,便不遗余力帮他撮合——他的话在此刻倒比尉迟有信服力得多,那孩子黑溜溜的眼睛定定瞧他半晌,忽而转身朝向尉迟,双膝重重落地,毫不犹豫便磕下头去。


    “徒儿拜见师父!”


    狄仁杰心下暗赞,此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性决断,只要不走了弯路,再承了尉迟衣钵,将来也定是另一名动天下的人物。


    “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尉迟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当下胸中烦闷便一扫而空,一把将他拉起来,越看越是喜爱,“你既有姓无名,为师便帮你取一个,可好?”


    男孩儿嘴角一动,似是试图露出个笑容:“谢师父。”


    尉迟真金心中很是舒畅,思忖片刻便有了答案:“既如此,便唤你东来吧。”


    狄仁杰心中一动,已知晓他用意,再看正主还一脸懵懂,便佯作饶有兴致地问道:“裴东来?念着倒上口,其中可有何说道?”


    尉迟真金赞许地瞟了他一眼,将裴东来抱到膝上,郑重了神色:“东来——我知你形貌殊异,时人愚昧以为不祥,你自小定曾因此无辜得咎——紫气东来,是为上等祥瑞吉兆。本座便要告诉你,所谓怪力乱神流言蜚语,全是瞎扯!若想改变命运、得人敬重,便需得自个儿刻苦去争,待你位高权重、显耀煊赫,自然人人揣摩你喜好心意,再不会胆敢令一字谤诽入得你耳,明白吗?”


    狄仁杰瞧着他,如何听不出这一番话发自肺腑——同样的形貌殊异,同样的心比天高,他一点都不疑惑尉迟真金为何会对这孩子如此上心——尉迟卿高傲狂肆,高高在上似乎不通人情,但总有时候他会意识到,他其实看得比谁都透彻。


    他过去总担心他刚极易折,如今政局幽微动荡、风雨欲来,处在他这暴风眼当中的位置,一时不察便恐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然而现在来看,他刚正却不愚鲁,勇猛却不生莽,就算真的……那也是甘也愿也,绝不会无端成为高高供奉身不由己的祭品。


    如此一来,他也放心许多。


    小小的裴东来怔怔坐在那儿,听得呼吸急促、眼睛发亮,苍白至极的皮肤上都似涌上了丝缕血色,他看着方才还带着一分质疑认下的师父,渐渐如他一般,悄然将肩背挺得笔直,一使力跳下来,重新跪倒在地。


    “东来谢师父教诲!”


    他墨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认真拜完之后又转向狄仁杰,再次拜倒:“谢先生指点。”


    狄仁杰呵呵一笑,摆摆手连称不敢居功,尉迟真金喜得佳徒,也不与他计较,抚掌大笑三声——不敢多笑,若不留神岔了气,今日的面子便算是彻底收不回来了。


    老管家这时候带着冰酪樱桃过来,洁白的酥酪如雪山般堆砌在晶莹欲滴的樱桃上,微黄的冰蔗浆恰似覆上薄薄一层冰壳,装呈在精美雅致的琉璃器皿里,波光流转、凉雾微微,煞是好看。


    狄仁杰清了下嗓子,他向来不大喜爱这些精致的甜点,只是看着便觉喉咙甜腻滞涩,那真是一点都不想品尝。


    裴东来倒是好奇地瞅了两眼,却也很快失去了兴趣,他性情清冷寡淡,又因幼时经历而难免孤僻乖张了些,今日因着新拜师,情绪已然算是大起大落,如今正陷入在师父既然如此厉害却为什么好像还是被狄先生主导节奏的困惑里,此等享乐之物能入他眼才是咄咄怪事。


    也就尉迟真金还抱了些期待,他慈爱地摸摸裴东来的头,自觉对徒儿简直是体贴备至:“今日日头甚足,你受不得光晒,来吃些此物降暑,不必拘礼。”


    裴东来嘴角微动:“……还是师父自用吧,东来不热。”


    尉迟真金用玉勺挖出一颗樱桃,朝狄仁杰炫耀一笑:“徒儿孝顺,狄卿可用?”


    “不……用!用用用,”狄仁杰刚要摆手拒绝,想了想还是凑上前去,将那只樱桃含在口里,挑眉一笑,轻声道:“红樱成酒,饮自交杯……谢大人赏赐。”


    尉迟真金嗖地收回手,红着耳朵狠狠瞪了他一眼,碍于徒儿在一旁无法爆发,再看看徒儿一脸茫然无甚反应,便憋屈地捧碗到一边,不说话了。


    果真还是该叫人乱棍将他打出去的。


    


    将军府院子虽大,但尉迟真金素喜热闹,兼之他们在此也不长住,便更不愿折腾,索性将裴东来与周迁一并安置到偏院去——他们两个原也是认识的,虽不是因着什么好事,但多少也算是种缘分。


    他回到正房,身后跟了今晚还得负责解毒的狄仁杰,两人并一桌饭菜面面相觑等时辰,场面实在是尴尬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尉迟真金看看月亮看看酒,就是不看对面那人——酒自然是低度的果酒,还得狄仁杰先自觉提醒他病中不宜多饮,上将军才顺着台阶下来,顺带嘲笑一番他“如妇人般谨小慎微”。


    狄仁杰微微一乐并不多言,等着他将自己灌醉,今天晚上便又可……


    上回那个虽是假的,但醉酒的尉迟,他自还是喜闻乐见。


    就这么坐了半刻,尉迟连饮几杯,身上已有些微热,再抬头正巧对上狄仁杰的眼睛,终究是对这尴尬受不下去了。


    “老狄……”他夹了一筷子茭白,本只为随便说点什么,问出来还真有了些好奇,“这次,你是如何辨得出那飞烟不是我的?”


    飞烟其人确与封魔族不同,他不会那幻术,反而不以此为凭,不仅易容装扮,连神态动作也均下足了功夫,着实是惟妙惟肖,还不虞被亢龙锏或梵文所破,实是技高一筹。


    他虽然自开始便对狄仁杰的聪明有些信心,可自己想想,还是想不出飞烟究竟是在何处露了马脚。


    狄仁杰轻笑,也饮了一杯酒:“别的不说——当天晚上他邀我共饮赏月,我方言府中陈酿怕要遭殃,谁知他说自己酒量不好……”


    尉迟真金果然大怒:“谁说本座酒量不好!”


    狄仁杰一笑:“你瞧。”


    统领大人便算是再三杯就倒,也绝无可能无端端自个儿承认了去,狄仁杰便曾亲眼见他捧着清洌洌的水跟属下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只不知那飞烟到底何处得来关于他如此详细的信息——这种事情,便是跟随他已久的多数大理寺众也是不得而知的。


    这个飞烟,身上神秘之处太多,此次若不是实在无法,万不该纵虎归山的,狄仁杰每回想起他便心神不宁,可想想当初在地下他的表现,却又委实不像作假——那么一个贪生怕死心智脆弱的江湖术士,又怎么可能是手段如此高明的角色呢?


    最怕的便是幕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他心中虽有隐隐猜测,但到底线索不足,无法也不敢深想。


    他低眉敛目,又喝了一杯酒掩饰,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并不欲令尉迟真金发觉异样。


    “类似破绽不少,”狄大人定定神,一带而过,“他或许了解你日常行事,却对你性情精微之处认识不深——也幸亏如此,后来我当着他的面拿出我的“玉露风”,又叫人将房中鹊尾熏炉换作博山,他却全无反应,至此也便大致可以确定了。”


    尉迟真金筷子上夹着的冬瓜掉回了碗里,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气定神闲的老伙计,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你的,老狄,竟还能想到这招——当年银睿姬姑娘赠合香三块,分明我那份才是玉露风。还有博山,京中贵族虽多仍奉为经典,我却着实厌了那烟气缭绕醉生梦死,月前一句无心之语,倒难为你还记在心上。”


    他说到最后,声音和缓许多,月光与酒仿佛总是醉人,叫人容易卸下心防,也容易将自己的心袒露出来,少了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多了情投意合句短情长。


    说了这许多,久候的时辰自便到了。


    自又是一夜排解毒性,无须赘言分说。


    


    ——————————————


    一家三口的小日子真是美好啊【躺平】


    东来的性格可能和日后不大一样,毕竟那么多年,他还要深受鱼翅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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